抗战老兵:缅怀历史,珍爱和平

南京日报 2022年12月13日

丁位西

高友德

季凌

朱丹

  忆国殇,励军心。缅怀先烈,祈愿和平。 

  抗战老兵是历史的见证者,是卫国的英雄。今天是第九个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日,部分健在的抗战老兵接受了本报记者专访,重温波澜壮阔的峥嵘岁月,追溯今天幸福生活的根基。 

  “不能忘记那段残酷的历史”“只有国家富强,才能永享和平”,采访中,这是记者听到最多的老兵心声。 

  年近百岁老兵徐充:“没有共产党,就没有现在的美好生活”

  “我们的国歌《义勇军进行曲》第一句是‘起来!不愿做奴隶的人们!’我就是不愿做奴隶的人们中的一个。”在病床上,年近百岁的徐充先讲起了他童年的战火经历,“上小学时,因为日本空投的一颗炸弹落在身边,让我燃起了抗日斗志,学生时代即加入中国共产党,走上革命道路。” 

  徐充,1923年出生,上海青浦人,1941年1月加入中国共产党,同年参军入伍,曾参加南洋岸、苏中反“扫荡”、天目山、莱芜、孟良崮、淮海、渡江等战役战斗。 

  1941年5月,徐充进入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学习,担任班长。在那里,他学会了打枪、射箭、投弹。“我第一次参加战斗是在盐城东边一个小镇,战斗中一个排长受伤了,连长命令我护送伤员去后方进行救治。”徐充回忆道。 

  徐充参加这次战斗不到半小时,还没放枪就结束了,但他由此从一名青年学生转变为革命军人。 

  此后,徐充参与了多场战斗,“我们当年主要是靠游击战、夜战、近战、袭击战等,近战是指近距离作战,碰到敌人,手榴弹一扔,爆炸后就冲上去,袭击战是指通过袭击、埋伏、迂回包围的方式与敌人战斗……”徐充断断续续地说。

  抗战后期,新四军一师过江到了天目山一带,“中央让我们往南向浙江一带发展。”徐充还记得抗战胜利那天,战地文工团在演一部戏叫《前线》,是苏联作家柯涅楚克的作品,戏里有一个人物叫客里空,爱讲空话,“我们在休息的时候还在开玩笑说,‘说话可不要客里空’,这时候突然得到消息,抗战胜利了!日本宣布投降了!当时还真有点不敢相信。”徐充说,这个消息真是太振奋人心了,那一刻,很多人激动得掉下了眼泪。 

  不忘初心感党恩,牢记使命跟党走。如今,年近百岁的徐充,眼睛虽然已经失明,行动不便,但依然乐观。“好好学习,好好工作。没有共产党,就没有现在的美好生活。”徐充对记者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。 

  97岁老兵丁位西: 

  “为了抗日救国,选择参加革命”

  “1939年以前,因为家里开饭馆,生活基本是过得去的。我先上私塾,后上小学,学习也比较顺利,当时写了一篇文章庆祝台儿庄大捷,还受到了老师表扬。”97岁的丁位西老人讲起话来,思路敏捷、声音洪亮。 

  “后来日军来到家乡,‘扫荡’烧城,我们一家只能离开泗阳城到乡下去避难,啥都没有了。”丁位西,1925年出生于江苏泗阳,“我和当时绝大多数年轻人一样,为了抗日救国,选择参加革命。” 

  1942年,丁位西进入淮北中学学习,后转入新四军四师卫校学习,从医之路就此开始,毕业后分配到第四后方医院任医务员。 

  “我是1944年参加革命,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,成为彭雪枫师长领导的新四军第四师的一名战士,先后参加了宿北战役、莱芜战役、孟良崮战役、淮海战役、渡江战役。”丁位西告诉记者。 

  丁位西回忆道,在战时,新四军的卫生工作深入基层、乡村,并且不间断地进行卫生宣传教育,开展卫生防疫工作,提高了指战员的健康水平,有效地控制了根据地常见传染病的发病率。 

  “战场上医护人员就是将士们的定心丸。”丁位西自豪地说,作为战地卫生员,他和其他医务人员不怕流血牺牲,从战场上抢救下成千上万名伤员,有力地鼓舞了部队的作战士气,为取得最后的胜利奠定了基础。 

  “抗战胜利之时,我为能够投身这支英雄的部队,参加这场维护民族独立和国家尊严,抗击外敌入侵的伟大斗争感到非常自豪。”丁位西坚定地说。 

  97岁老兵高友德:

  “国家公祭是对死难者和幸存者最好的安慰”

  “历史不能忘记,国家公祭是对死难者和幸存者最好的安慰。我永远忘不了这段历史,忘不了战争的惨烈,忘不了那些牺牲的战友。”97岁的抗战老兵高友德感慨万千。 

  “1937年的时候,我才12岁,准备上初中。后来日军在家乡进行轰炸,我们到处躲,也就没办法上学了。”高友德清楚记得,当时日军的轰炸机成群地飞过来进行轰炸,飞得很低,就像是贴着地面飞过来的,扔炸弹和对下面扫射,都看得一清二楚。

  “很多乡亲都被炸死了,血肉模糊,太惨了。”说到这里,老人陷入了沉默。 

  高友德,1925年出生在山东莱芜,1939年10月入伍,1940年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,曾参加过沂蒙山、鲁中反“扫荡”及孟良崮、淮海、渡江、上海等战役,被授予三级独立自由勋章、三级解放勋章、独立功勋荣誉章。 

  高友德告诉记者,在山东参加反“扫荡”时,他们的宣传部长刘子超写下了《山东纵队之歌》,但还没来得及传唱就牺牲了,“这首战歌,我经常唱,今天唱给你们……” 

  “虽然是赤手空拳,但是有三千八百万人民和我们血肉相连。虽然是无中生有,但是有中国共产党领导着我们迈步向前……”高友德的歌声高亢有力,把听者带回到硝烟弥漫的年代。 

  高友德说,虽说战争的硝烟早已散尽,但国家、人民有难,作为军人,就要勇敢地顶上去,让国家不受苦,让人民能过上好日子。 

  从南京离休后,高友德爱上了旅游,他携家人、战友走过了国内很多城市,感受着国家日新月异的变化,“我现在身体还很硬朗,现在国家强大了,我还要好好活着。” 

  94岁老兵季凌:

  “让年轻一代牢记这段历史是我的职责”

  “1940年,新四军一路从江南打到江北,到了启东。这一年我12岁,已经读初中了,看到布告就去参加了新四军。”今年94岁的季凌告诉记者,当时自己身体很好,是校足球队队长。入伍后,他加入战地服务团做宣传,一年半后,前往抗大学习通讯技术,从此一生和通讯结缘。 

  季凌,1928年2月出生于江苏省启东县和合镇,很小的年纪就参加了新四军,1942年培训后,在华中、华东地区部队担任报务员一职。季凌说,当时条件艰苦,电台是稀缺物品,就是宝贝,一般不会深入战场。相对于在前线作战的战士们,负责电台的通讯人员能得到最新消息,这是通讯人员的优势。 

  “1945年,我正在浙江电台工作,每天各个战区的最新战况都要从我们这里传播出去,抗战胜利日军签字投降的那一天非常凑巧,正好是我值班。”季凌告诉记者,平时他们报务员就有坚持听当时“中央电台”也就是南京电台的习惯,“当我将频率调到‘中央电台’,耳机里传出日本天皇签字投降的消息后,当时电台房间里全部沸腾了,大伙把手中的东西全部都向上抛去,还有不少人按捺不住兴奋跑了出去,挨个房间奔走相告,为了这一天,战友们等得太久了!” 

  抗日战争时期,季凌亲历两次反“扫荡”,身边同志的牺牲给老人留下了巨大阴影。“战争太残酷了,很多战友都倒下了。我是幸运的,还能享受现在的幸福生活。”忆起往事,季凌一度落泪。 

  “我是历史的亲历者,让年轻一代牢记这段历史是我的职责。”季凌反复强调,“希望通过自己的讲述,让后辈懂得和平的来之不易。我们一定要加强历史教育、提高警惕,把我们的国家建设好。” 

  93岁老兵朱丹: 

  “希望青年一代能记住历史,让国家更加强大”

  “日军扫荡,医务所毫无反击之力,遭遇轮番轰炸。大家突出重围,紧急撤离,行军南下,遭遇埋伏,生死关头,命悬一线,历经九死一生。”这是93岁的抗战老兵朱丹对自己从军经历的概括。 

  朱丹,1929年出生,安徽怀远人,历经抗日战争、解放战争。“抗日战争时期,那时我刚刚参军,在医务所里面工作。我们驻扎在一座村子里,离日军的据点比较近,最近的只有8里路远。”朱丹回忆,有一天夜里,日军“扫荡”,要消灭他们的医务所。他们找了村民储大带路,储大就带着他们进了村子。医务所没有武装,只有几十个伤员和工作人员,还有两把破步枪,其中一把还给了养猪场在山里防狼。 

  朱丹说,危急时刻,储大的弟弟跑来,叫他们赶紧上山躲起来,储大则带着日军去了另一个村子,那边是部队驻扎的地方,有两个连队,“日军是晚上偷偷出来‘扫荡’的,人数不多,遇上我们的连队,只好撤走了。” 

  “多亏了村民将日军带到了部队驻扎的地方,没有带到我们医务所,我们得以逃过一劫。”朱丹说。 

  “战争很残酷,和平来之不易。我在卫校的同学,90%以上都死于战场。我很幸运,活到现在,很知足了。”朱丹的声音低沉了许多。 

  谈起85年前侵华日军在南京施行的惨绝人寰的屠城暴行,朱丹沉默许久。“这是一个国家、一个民族永远无法抹去的阴影,永远不能忘却的伤痛。我希望青年一代都能记住这段历史,好好读书,让国家更加强大。”朱丹说。 

  南京日报/紫金山新闻记者 马道军 

  通讯员 张恬 孔莉